017
这是梦。
继续上次的内容的，那个梦的继续。
荒芜的大地，被硝烟以及硫化物的味道所充斥的战场。
炮声作响，汽油发动机的轰鸣履带碾压脆体无机物以及肌肉组织的声音时隐时现，天空中不停的响彻着螺旋桨飞机特有的呼啸声。
白色沾有尘土的茶色军服的外面是破烂不堪在背部画有的剑与枪以及女性的头像所构成的复合纹章的黑色长摆风衣，头发上覆满了被炸起的土石，双腿的长靴和军裤上有着数个被单片所划过的痕迹——这里是星無九灼所在的战场。
手持两把弹夹超过枪柄长度的巨型改造手枪的星無九灼看向四周。
破烂的残垣断壁的周边有着近千与自己相同服饰的人们倒在血泊当中。
前方是地方棕色军服的敌人们的尸体。
再往前方看去则是无数被毁灭的战车以及飞机的遗骸，那些画有黑色十字标记的遗骸当中时不时的会有人的悲鸣声以及好不容易打开舱盖却倒在逃跑的半路上的士兵的身影。再往前方——远处数公里的地方看去，在那里的是在阵地上再一次集结等待着士兵长官的号令进行冲锋的携行步兵的装甲集团。具体数量光靠视线无法推测，不过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战车数量超过了二百辆，考虑到每个步兵班跟随一辆战车进行冲锋的配置以及战车内的五人成员，保守估计也超过三千人规模了吧？并且从后方时不时传来的炮声，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的再次集结的兵队以及后勤保障和必要的医护兵的数量来看，不管怎么想都是超过万人的部队的吧？
但是，将目光重回自己的周边，左右张望果然已经没有一个自己的友军了。
万人对一人。
以一敌万。
这样的状况不管怎么看都只能以绝望来称呼了吧？不，从自己身旁的茶色军服的兵士尸体的数量来看，在这里已经无数次的上演过奇迹了吧？即便如此，现在自己这边仅剩一人，对面则有着万人的战力。
不管怎么看果然还只能称之为绝望的吧？但是星無九灼的脸上并没有挂着那样的表情。并非绝望而是微笑着对着身旁茶色军服的尸体们这样说道了。
「真是努力了呢」
抬起一名看起来不过是少年模样的年轻军人的尸体，。
「面对这样规模的敌人，没有一个人临阵逃亡。虽然对军人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对你们这些新兵而言真的是下了不少的决心了呢。能够为了她——女王陛下而舍弃性命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的觉悟已经确实传达给我了，所以……」
轻轻的用手拂动闭上他的双眼
「已经不要紧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拍打了一下他的身体，重新站立起来的星無九灼。
看向远处，已经整齐的排出队列棕色军服的士兵们、轰鸣的战车部队、已经从他们身后跃起飞向这里的整齐的炮弹雨以及站在那所有茶色军服士兵最前方的金色头发犹如病人般苍白皮肤的少女的苍蓝的双瞳。
「这个我——九灼·D·星無会确实灌注你们的信念，不让一兵一卒通过这里，这个『理想乡』的要所，这个你们的希望之地。所以——」
握紧手中的双枪，向前迈出步子。
星無九灼如此低吟到。
「安息吧」
然后，身旁茶色军服的兵士尸体身上飘散出如同极光一般颜色的烟尘飞向了空中。
接下来战斗就将开始。
悲剧的，绝望的，连记录都让人感到痛苦的战斗。
直到进攻停止之前，直到力量散尽之前，直到绝望消失之前都绝对不会停止的战斗。
战车引擎的轰鸣声、从战壕内跃出跟随着战车一同冲锋的士兵们的呼喊声以及飞机在天空中所发出的咆哮声。
星無九灼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的翘起。
然后，无数的炮弹如同雨点般的覆盖在了他所在的那片画有魔法刻印的废墟之上。
◇
「又是陌生的天花板，吗……」
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金属色之后，星無九灼这样喃喃到。
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感想，只是因为之前的梦的关系而略微的感到一丝忧愁的看着眼前的金属制天花板，仅此而已。
「但是，真亏会梦到那时候的事情啊。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梦的内容对于星無九灼而言应该已经是悠久的过去的事情了。但是，果然人在会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老老实实的想起来的吧？所谓的过去就是这样的东西。
「嘛，这种事情先放在后面——」
坐起身子，确认到自己所躺在的是类似于病床的纯白床上的瞬间，起身时在自己腿边的柔软的微压让星無九灼意识到，自己的床边有谁在那里。
将眼睛移过去，是趴在自己床边的四夜的身影。
从她的身上正发出着平缓的起伏和均匀的呼吸声来看，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嘛，也是呢。毕竟她也经历了相当的战斗了呢。会累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样说着，轻轻抚摸着四夜灰色的短发。
然后，这轻轻抚摸的触感触动了四夜的神经。
「嗯？～～～～嗯…………九灼？」
她醒了过来。
「啊，抱歉。把你弄醒了」
「不要紧，本来就不是适合睡觉的姿势」
摇着头，这样说着轻轻的揉着眼睛。
接着继续道。
「比起这个，九灼。身体的状况怎么样？」
「身体的状况？啊」
这样说着，星無九灼才第一次的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
现在自己身上穿的并不是校服，也不是平时穿在里面的黑色吸汗背心而是隔着皮肤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触感的一层墨绿色的病服，然后在衣服裸露出来的部分，在自己的胸口和双手双脚以及头部贴着大量的电极。这些电极连在身后大量不停发出滴答声响的电子检测设备上，仿佛就像是重病监护不——应该是，实验体的观测数据的收集一样。
真是让人不愉快——这样想着，九灼又将视线移向了四周。
自己所在的病床以及身后电子器械所在的是一个数百平方米的偌大空间的一隅。在这个空间当中，无论墙体还是天花板又或者地板都是由厚重的金属而打造的虽然强度无法用肉眼直接观测，但是从金属快之间的接缝处来看是花费了极高价钱进行电焊拼接打磨之后所完成的房间。房间内的金属墙面上没有插座又或者类似于空气流通管道之类的地方，是完全隔绝于外部的封闭的空间。
「这里，到底是？」
「这里是第一高校的医疗栋的地下观测室」
回答星無九灼问题的是妹妹的星無四夜。
「医疗栋？为什么我会来这种地方？」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拜托她将你搬运到这里的」
然后，比起四夜的话语更快一步，凌然的女性的声音传了进来。
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金属墙壁大约有门框左右大小的金属墙突然整个的消失，从消失的部分当中一名外表二十岁上下刘海微微外翘穿着黑色制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进来的同时，她这样说到了。
「终于醒了呢，星無九灼」
「！」
听到她的声音，以及看到她的面孔的瞬间星無九灼露出了仿佛受到冲击一般的面孔。
「你是？」
「我是防卫省陆军101旅团·独立特战大队情报组的组长藤林响子」
但是，当星無九灼听到她的自我介绍的时候，惊讶的表情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
「藤林响子……是吗，也是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
意义不明的表情，自称藤林响子的女性看向了星無九灼，但是星無九灼微微摇摇头回应道。
「别在意，这是你不知道也无所谓的事情」
藤林响子皱了皱眉头。
但是并不在意这些的星無九灼继续道。
「比起这些，你拜托四夜将我搬运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哟，我拜托她将你搬运到这里了」
九灼将视线转向四夜，四夜表示出了确认的动作。
然后她继续道。
「第一高校虽然作为精英高校学生们的自治权比起其他学校要高得多，但是唯独这个医疗栋是属于完全的军方的管辖的。所以我拜托他将你搬运到这里了」
「为什么要特地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呐～零号研究所零号素体，S级指定特别危险对象——星無九灼君」
「……」
听到她的话语，九灼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你能够在日本自由行动的前提——连续生体观测断口的数据断绝了。这种状况可是对你与日本政府之间签署的协定的违反哟。你此刻处在非军方的管辖范围内的话，按照协议我们必须立刻将你从这个国家予以排除才。所以，在事态发展到那种程度之前我就将你给管理起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
不，什么都没有——星無九灼的表情这样如是道。
「是吗？那就好。不过比起那种事」
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星無九灼所在的病床。
她继续道。
「呐，九灼君我能问题你一个问题吗？你的生体观测断口——黑栀子，你究竟是怎么破坏它的？」
藤林响子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用透明塑料密封袋装好的拇指大小的种子形黑色装置，在装置上面沾有些许的血迹以及就像是将长久留在人体内部的子弹取出来时候粘连的肉芽一般的组织。然后这个装置从星無九灼这一侧能够明显的看到上面的破损。在壳体上一处显而易见的裂口当中已经能够些许窥探出内部的检测器械了。
「被人工合成的超结构钛合金材料打造而成的外壳所包裹，内部使用碳素奈米材料紧密构成的密实结构，理论上就算是直接遭到炮击也能够安然无恙的这个黑栀子，你就是用了什么方法才将它破坏成这样的？」
「Saa——难道不是因为这东西的质量其实没有你们吹嘘的那么好吗？」
「哼，就算如此这个破坏方式也相当的可疑呢。从外部产生的外力造成的话还能理解，但是从破损的方式来看，比起外部更像是内开始的破坏——你，到底对这东西做了什么？」
「Saa……」
没有回答，只是单纯盯着面前的女性藤林响子的双眼。
而藤林响子也同样看向星無九灼的眼睛似乎想从当中打探到什么一样。
数秒的时间。
如同数小时的漫长沉默。
然后，首先将其打破的是星無九灼。
「嘛，那种事情不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吗？反正你们把我移动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装上新的那个东西的吧？既然如此就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快点把事情搞定吧。我可不喜欢这里的空气」
「……」
数秒的沉默，她闭上眼睛然后睁开。
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样说道。
「也是呢，确实是这个道理呢。看来我说了多余的话了，抱歉了呢」
「没什么，求知欲什么的只要是生物无论是谁都会有的啦。只是——」
抚摸了几下四夜的头，然后从床上起来。
拔开贴在身上的大量电极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墨绿色病服。
星無九灼以冰冷的眼神微笑着对藤林响子如是道。
「太过旺盛的话，可是会烧伤的哦」
「？！」
感觉到这股冰冷视线的瞬间。
藤林响子的脚后退了半步，身体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啊，这种感觉。从身体芯开始发出的寒意……这就是所谓的S级指定特别危险对象的星無九灼的真面目吗？
「什、什么意思？你是想威胁我吗？」
「哈哈，才没有这种意思呢。话说，从我刚才的话当中究竟那里能感觉到威胁的味道啊？」
转瞬之间星無九灼的面孔变成了之前的柔和表情。
「只是想提醒您，凡事不要过度而已」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忠告了」
星無九灼以看待有趣事物的表情看向藤林响子。
而藤林响子则作出身体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的女强人的姿势勉强的挤出笑容回应到星無九灼。
一瞬的停止，星無九灼向着自己的妹妹四夜打了下招呼之后径直走向了藤林响子进来时候突然消失的那个金属墙的位置。
藤林响子什么都不说的看着他的这个举动。
可是，在星無九灼离开这个空间前的瞬间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啊啊，说起来忘记问了呢」
转身对向藤林响子这样说到了。
「九岛文子还精神吗？」
「？！」
九岛文子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藤林响子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为、为什么呢你会知道我祖母的名字？！」
「果然是你的祖母吗……」
「……」
听到星無九灼的回答藤林响子沉默了。
「那么，到底怎么样？那家伙现在还精神吗？」
「不，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过世了……」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呢」
这样说着，重新转过身去踏向那个消失的金属墙的出入口。
在即将离开这里前的瞬间，对着身后的藤林响子他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么就带我向烈君问声好吧……」
「什——」
惊讶的表情随即出现在了藤林响子的脸上。
但是当她要向星無九灼询问刚才那句话的意义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烈君？难道说是指我的祖父的九岛烈吗？！然后在我幼年的时候就去世的祖母的名字九岛文子，为什么他会知道？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啊，到底为什么？到底……这个人S级指定特别危险对象·星無九灼究竟是什么人？
怀着强烈的疑问感呆站着，藤林响子与留在屋内等待着星無九灼回来的星無四夜一同无言的消磨尽了剩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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